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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天后,我出席法庭。
或许是法庭的暖气开得太足,熏得人眼眶发涩。
法官宣判有期徒刑十二年时,旁听席上的谢依然突然大笑起来。
她脖子上还留着四年前贺行舟掐出的疤痕。
最后陈述。
法官敲了下法槌。
贺行舟站起来,手铐在腕上勒出深痕。
他转身直视我:温予,我罪有应得。
他的声音嘶哑,眼里满是悔恨。
但请相信我真的爱过你。
阳光从高窗斜射进来,照见他鬓角第一根白发。
我忽然想起二十岁那年,他在暴雨中为我撑伞,自己半边身子都淋透了,却说予予,你比伞金贵。
你的爱比恨更伤人。
我微笑着摘下墨镜,让他看清我眼底毫无泪光,比如你送给谢依然的那台搅拌机。
他脸色瞬间惨白。
法警押他离开时,他拼命回头想说什么,却被谢依然掷来的矿泉水瓶砸中后脑。
这个曾经被他捧在手心的金丝雀,如今是捅出他所有罪行的关键证人。
苏黎世的冬天比记忆中更美。
温念在窗边堆乐高,突然指着天空喊:妈咪,绿色的彩虹。
监狱里的贺行舟托人送来了一封信
温念好奇地想拆,我摇摇头,直接将信封投入火焰。
是谁呀
她歪着头问。
火舌吞噬着纸张,将贺行舟三个字吞没。
我拢紧披肩,无所谓道:一个无足轻重的人。
某天,清晨整理旧物时,温悦翻出一张泛黄照片。
二十岁的贺行舟站在图书馆门口,白衬衫被风吹得鼓起,眼里有我不敢直视的光。
他当初怎么追你的啊温悦好奇地问。
我望着相册出神。
那年,他站在我兼职的咖啡店外等了七小时,就为说一句:温予,你的眼睛像冰岛黑沙滩上的星星。
而现在,电视正播放着财经新闻。
贺氏集团正式破产,总部大楼被拍卖。
画面切到监狱采访,贺行舟面对镜头只说了一句:我弄丢了我的星星。
门外,温念举着蜡笔画跑进来,妈咪,我画了我们家。
纸上歪歪扭扭的三个人站在极光下,旁边还有只棕色小狗。
那是上周收养的流浪犬。
我亲了亲她沾着颜料的小手:真漂亮,我们明天就带奥丁去看真的极光好不好
温念兴奋着连连点头。
窗外开始飘雪。
我的生活重回正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