怨鬼世界黎扶带着不妄回到酒源狭小家中。和之前在外面时,看到小女孩家中的屋子一样,狭窄局促,这么大点的房间放着家里所有的东西。木板隔开,酒源就住在里面不足成人一臂宽的木板床上。床下堆满了东西。两人刚刚回来,外面一阵吵嚷声。“又有人倒下了?”“是谁?!”......一间间狭小屋子里面,一个个瘦成一把骨头的孩子与摇摇欲坠的老人走出来,神情不安又忐忑。害怕是自己家里的人。在羽国酒坊,倒下和死了没区别,毕竟他们连病都不敢生。“是酒力!”有人喊道。于是,黎扶收获一堆同情的眼神,但很快,这些人又都回去,这是一件寻常到所有人都习惯的事情。他们要躺回床上去,这样可以省些体力。很快。一个酒坊管事带着两个酒酿工抬着酒力回来,身后跟着酒源一脸麻木的母亲。她常年劳作,手上有厚厚的茧子,酿酒需要不断清洗、熬煮、搬运,她身体格外瘦小,背部有些佝偻。“节哀。”酿酒工把人放在屋里,又说了这么两个字后,就都离开了。他们还要回去做工。酒坊是以活计算报酬,耽误久了,今日的报酬就不够家里吃喝,而明天压力会更大。酒源母亲坐在长长的板凳上面,看着草席上躺着的瘦小男人,眼神呆滞而麻木,眼睛干涩,没有任何情绪。她的背像是被什么压着,更弯了,直不起来。不妄喃喃:“这里真可怕。”是人冷漠吗?不是,是他们的习惯了这种痛苦。是在麻木的劳累当中,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情绪,变得筋疲力尽。没多久。官府负责收尸的人来了,酒源母亲掏出床下准备好的纸钱,黎扶现在是酒源,被母亲带着,撒着纸钱跟上去。酒力被葬在桃花树下,黎扶得到一块用桃木雕刻的“牌位”,烧了纸钱,又带着牌位回去。黎扶回过头。桃花灿烂,十里春风,没人知道下面埋了多少人。不妄站在她的身侧,除了黎扶,没人能看到他。“羽国的十万里桃花之下,全是尸首。”不妄说。累死在酿造桃花醉卧酒的过程中。死后埋在桃花树下,滋养这绵延不断的桃树林,这就是酿酒工的一生。回到屋子之后。酒源母亲换上工作的衣服,摸了摸她的脑袋,声音轻轻:“源儿,你好好在家里,别乱跑,娘去酒坊干活了。”黎扶轻声问:“难过吗?”酒源母亲一顿,眼神有些空洞,眼泪流下来,喃喃:“难过,但要赶紧去干活,咱们家的日子会很难过,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,等晚上回来,娘带你去看爹。”说完,酒源母亲擦掉眼泪,不敢耽误往外走,是难过的,但更麻木。黎扶看着她的背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