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全这下腿也软了,他知道——
从今天起,这宫里的锅,有人接手了。
但谁都知道,这锅不是好锅。
癸一坐在灶前那一刻起,就不是自己人了。
因为宫里这灶,不是给自己烧的,是给命来翻的。
小锦鲤看着那口锅冒了三圈热气,缓缓说了句:“明天起,调户部账,查‘壬印’起灶之后所有出银记录。”
“再查东厂三年前梦文案底下那批‘照命者’,看谁还活着。”
“户部还没送账?”
“还没。”
李全这两天嘴角都冒泡,连着跑了三趟户银司,那边一会说档案在查,一会说尚书不在,一会干脆关了大门贴张纸,写着四个字:“等灶起锅。”
他当时就想拔门闩烧他们一灶。
回慈安宫的时候,天刚亮,锅是开的,灶口热着,但没人吃饭。
癸一坐在灶边,一口一口舀着锅底米渣,灶边新贴的“癸火认锅”条子还没干墨,纸边卷起来一点,被李全风一吹,哗啦啦响。
“娘娘,户部耍赖。”
小锦鲤坐在灶后,一手拿着笔,一手捏着一块折了角的旧盐票:“耍赖就别让他们吃饭。”
李全搓了搓手:“要不贴榜?”
“贴。”
“贴啥?”
“贴旧账。”
她一指那块断了角的盐票,“这是三年前‘壬锅’灶前批的银批,账上写两千两,实际到库是一千三百八十。”
“让他们对对,是哪七百两飞了。”
李全一听心里明白了,太后这是要以账逼火,借锅砸人。
他立马抄起笔,把那张盐票拓了三份,一份贴慈安宫门口,一份挂灶边,一份送户银司大门。还在边上写了两句话——
【壬锅所批,癸印不认。】
【癸锅未满,旧账先翻。】
这一贴,宫里又炸了。
尤其是户部那边,早朝还没完,副堂主已经亲自跑进东厂,说慈安宫越线,指锅废印,是宫乱之兆。
东厂却没接话,反倒拦了他在门口,问他:“你认癸印吗?”
那人哑了。
等他想起来说点别的,东厂贴身的档头已经把张火前档案甩出来,冷冷一句:“壬印旧,癸印新。锅认得新,人就别旧着来。”
这时候东厂内部已经出问题了。
李全第二天下灶的时候,发现署下三名案头全不见了,问人,说是调去“边线文案小组”,可再查,就连那组名字也没挂档。
他心里一动,回头去翻东厂一年前的“梦文案”,结果刚一打开,封皮上赫然写着一行红字:“封档:由火前照命主案合署保管。”
再一问,居然是兵部批的。
小锦鲤听完,拿手指点了点桌上那枚癸印:“东厂改封梦文,是谁批的?”
李全摇头:“查不到,一开始是用‘东线火粮案’批文调的,后来梦文和火粮案合在一块,由兵部负责‘纸料归档’。”
“纸?”
“梦命信,全是纸。”
小锦鲤冷笑:“他们连纸都不敢烧,还想烧火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