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敢妄议。”殷淮终于转过身,四个字像是从齿缝间碾出来。周密从未听过督主用这种声音说话,像是有人拿着钝刀,一寸寸剐着他的喉咙。“还有什么消息。”殷淮的声音很轻,但却像是用尽了全部力气周密道,“沈家闭门谢客,不让任何人祭拜沈小姐。”“属下还听说,沈小姐的马车就停在在悬崖下,沈家正准备派人搬运。”“备马!”殷淮牙关咬紧,“她一向会耍手段骗人,我要亲眼看过,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!”耍手段骗人?!周密怔住了,不明白督主为何会如此形容沈小姐。他抬眼,却宁愿自己此刻是个瞎子。督主那张永远冷静的脸上,此刻青筋暴起,眼底血红一片,活似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,疯了似的往外冲。夜风如刀,刮得人脸生疼。殷淮策马疾驰直奔京郊,一路上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。行至悬崖边,他猛地勒住缰绳,骏马前蹄高高扬起,嘶鸣声划破夜空,未等马匹停稳,他已翻身而下。“督主,在下面!”周密紧随其后,指向崖底。殷淮借着惨白的月光,可见崖底横着一辆倾覆的马车。两人纵身跃下,周密取出火折子点燃火把,跳动的火光,顿时照亮了满地狼藉。华贵的雕花马车残骸四散零落,车壁支离破碎,断裂的车辕与厢壁接缝处,赫然嵌着半支箭羽。周密一阵心惊,仿佛看见马匹受惊狂奔,沈小姐死死攥着车帘,最终坠入深渊......周密声音冷沉,“督主,属下猜测,沈小姐应该是受人追杀,慌不择路才会逃跑坠崖。”他顿了顿,“他们很有可能,是上次那些人的余党。”殷淮立在崖边,静静盯着那辆破碎的马车,脸色如暗枭夜鬼。周密看着他像是被人抽走了灵魂的模样,心知沈小姐的死,对督主打击一定不小。毕竟这次......是督主连累了沈小姐。周密钻进了马车,想找些属于沈小姐的东西,以慰藉督主的相思之苦。结果,却只找到一只断掉的发簪。他认识这只发簪,这是督主亲手买来送给沈小姐的,簪头还雕刻着代表她名字的海棠花。如今只剩下半朵,断面沾着暗红色的血,在月光下无声悲泣。“督主。”周密颤抖着手,捧出白玉簪。殷淮伸手去接,却在触及的瞬间猛地蜷起手指。“呵......”他突然低笑出声。似嘲讽,似悲伤。很快,笑声越来越响,在寂静的山谷中回荡。最后竟变成撕心裂肺的咳,紧接着一口鲜血喷在断簪上,将残存的海棠染得猩红。殷淮抹去嘴角的血迹,一把攥住断簪。断裂的尖角刺入掌心,鲜血滴滴答答顺着指缝渗出,他却恍若未觉。半晌,他声音嘶哑道,“活要见人,死要见尸,就是掘地三尺,也要把她找到!”......天色未亮,白薇就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。她现在已经能下地走动了,立刻披衣开门,却见翡翠站在门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