脑海中传来一股剧痛，尘封的记忆突然回溯。
是啊，我早就死了。
死在了那座黑作坊里。
那日，我并没有逃出来。
刚拉断电闸想跑，就被张波带着一帮小弟围住了。
张波舔了舔嘴唇，没有和我废一句话。
抬手便让小弟把我打成重伤，丢出了门外。
我拖着断了的双腿，爬了整整三里地。
最终，还是死在了那辆货车前。
而之后的包子铺，包括见到女儿。
这所有的场景，不过是阎王为我编织的黄粱一梦。
阎王脱下了保安服，戴上了冠冕威严开口。
“李凌风，既已得偿所愿，就随本座回去吧。”
“你这一世劳苦功高，虽丢失女儿，却仍坚持寻找二十年。”
“地府感念你的大爱，会送你投个好胎的。”
阎王摆了摆手，转身便要带我离开。
我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，重重地磕了三个头。
“阎王，我不想回去。”
阎王脚步一顿，转过来脸上多了几分怒意。
“李凌风，不要得寸进尺！”
“本座为你编织着美梦已经是法外开恩了，贪得无厌，可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！”
阎王的胡须颤抖，明晃晃地警告像一座大山压在了我头顶。
可我依然跪在地上，没有起身。
“好胎，我可以不投。”
“十八层地狱，我也可以下。”
“哪怕是挫骨扬灰，魂飞魄散，我都不怕，我只想再见女儿一面。”
“是，面对面的那种。”
阎王转身那一刻，我早已想好了一切。
我三岁丧父，五岁丧母，带着我长大的爷爷也在十八岁时候终老。
直到三十岁，我才娶了老婆。
三十一岁，才有了女儿，有了自己的家。
四十岁的时候，老婆也离我而去，留下的最后遗愿，就是让我护住九岁的女儿。
可我却把她丢了，这一丢，就是二十年。
我终其一生，都没享受过阖家团圆，也没享受过女儿对我的孝顺。
这辈子都已经这么苦了，还谈什么下辈子？
所以，哪怕是永世不得超生，我也要真正的见我女儿一面。
真正的听她喊出那声，爹，我想你了！
阎王抬起颤抖的手指，却始终都没有采取强制手段。
片刻后，他长叹一声，放下了手。
“李凌风，值得吗？”
“为一个丢了二十年的女儿，为一个不知道会不会认你的女儿，放弃下辈子的富贵日子。”
我咧开嘴无声地笑着，狠狠地点了点头。
阎王咬着嘴唇，沉默了许久。
“罢了，那本座便应你所求，最后送你一场机缘。”
“记住，你只能以魂体的方式，在你女儿身边一天。”
“你不能触碰到她，最多，也就是和他说说话，仅此而已。”
“你真的想好了吗，不后悔？”
我站起身来，深深地鞠了三个躬。
“想好了，不后悔！”
阎王抬手划了个圈，空间再次扭曲起来。
“若一去不回，魂飞魄散呢！”
“现在反悔，还来得及！”
“若一去不回，便一去不回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