妈妈看到我的那一刻，那双眼睛里爆发出强烈的光。
下一秒，她挣脱了牛头马面的束缚，像一头发疯的野兽，手脚并用地朝我扑过来。
“我的女儿！”
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，身体僵硬，血液都凉了。
就在她即将触碰到我的前一刻，一抹身影挡在了我的面前。
母亲张开手臂，把我牢牢护在身后，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山。
妈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拦住，重重摔在地上，却还是挣扎着想靠近。
“女儿，我的女儿……妈妈错了……你原谅妈妈……”她语无伦次地哭喊着，向我伸出手。
我看着她，鼓起勇气探出头对她道：
“不管是钱还是命，我都还给你了，以后我们两清了。”
说完，我重新躲回了母亲的身后。
这个动作，似乎比任何话语都更伤人。
妈妈的哭声猛地一滞，她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，瘫软在地，嘴里发出绝望的呜咽。
母亲垂眸看着她，眼神里没有怜悯，只有冰冷的审视。
“你后悔了？”
母亲缓缓开口，“你后悔在她五岁生日，父亲车祸身亡时，骂她是索命鬼吗？”
“她多少次受委屈，你都视而不见。”
……
母亲絮絮叨叨着我这些年受到的委屈。
每说一句妈妈的身体就抽搐一下。
等母亲说完，她已经瘫在地上，像一滩烂泥。
“我错了……我真的错了……”她崩溃地用头撞着冰冷的地面，“我对不起你……我对不起你啊……”
道歉声诚恳至极，可我什么都感觉不到了。
就在这时，又有两个鬼差押着陈瑶的魂魄过来。
她看见我们，也看见了地上的妈妈，眼神里满是怨毒。
“是你！都是你！”她指着妈妈尖叫，“是你逼我的！你为什么不替我还钱？”
她又转向我。
“还有你！你为什么不多赚点钱给我花？”
母亲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。
母亲轻轻拍了拍我的手，喊来了判官。
“此二人，阳寿已尽，罪孽深重。”
“一个，为一己私心，为虎作伥，虐养亲女。”
“一个，生性凉薄，贪得无厌，谋害血亲。”
“依地府律法，该当何罪？”
判官翻开生死簿，朗声道：“二人罪大恶极，毫无人性，当打入chusheng道，轮回十世，尝尽被屠戮宰割之苦，方能赎其罪孽万一。”
“准。”
母亲挥了挥手。
牛头马面立刻上前，一边一个，将瘫软如泥的妈妈和仍在尖叫咒骂的陈瑶拖走了。
“我没错！是她逼我的！是你们逼我的！”
“女儿！妈妈错了！你原谅妈妈……”
她们的声音越来越远，最后消失在忘川河的雾气里。
世界，终于清静了。
母亲转过身，轻轻拥抱了我。
“都过去了。”
我把头埋在她的怀里，点了点头。
是的，都过去了。
从那天起，我留在了地府，留在了母亲身边。
地府的魂灵都知道，阎王殿下有一个极尽宠爱的女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