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雾后来总说,2017年的那个秋天,她的镜头先于她的心,爱上了陆时衍
2017年9月,a市的秋天来得猝不及防,一场夜雨过后,蓝花楹的花瓣落了记地,像铺了层淡紫色的绒毯。
林雾蹲在图书馆后门的石阶上,调试着手里的旧相机。那是母亲留下的唯一物件,黄铜机身磨得发亮,镜头里的世界带着点复古的模糊,像蒙着一层薄雾——就像她对“温暖”的所有想象。
她对准不远处的蓝花楹树,正要按下快门,镜头里突然闯入一个身影。
男生穿着洗得发白的白衬衫,牛仔裤膝盖处有个破洞,正踩着围墙的砖缝往上爬。大概是脚底滑了一下,他顿了顿,单手撑着墙,低头笑了笑。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,落在他的发梢,连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。
林雾的手指顿在快门上。
下一秒,男生像是察觉到镜头,抬眼望过来。隔着十几米的距离,他的眼神清亮,带着点恶作剧得逞的痞气,居然朝她挥了挥手。
林雾猛地收回相机,耳朵有点发烫。她不是个容易慌乱的人,从小习惯了独来独往,镜头是她与世界之间的安全屏障,可刚才那一眼,像颗小石子投进水里,漾开了一圈涟漪。
“喂,通学!”
男生已经从围墙上跳了下来,几步走到她面前。他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,林雾得仰头才能看清他的脸——眉骨很高,眼尾微微上挑,笑起来的时侯,左边嘴角有个浅浅的梨涡。
“你的相机不错,”他指了指她怀里的相机,“康泰时t3?现在很少见了。”
林雾愣了愣,没想到他居然认识这款老相机。她点点头,没说话。
“我叫陆时衍,建筑系的。”他主动伸出手,掌心带着点薄汗,“刚才没打扰你拍照吧?”
林雾迟疑了一下,还是轻轻握了握他的指尖,很快松开:“林雾,新闻系。”
“林雾,”他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,笑眼弯弯,“名字和人一样,像雾里的花。”
林雾皱了皱眉,刚想反驳,就看到他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橘子糖,递到她面前:“赔罪的,刚才闯进你镜头了。”
糖纸是透明的,能看到里面橘色的糖块。林雾盯着糖看了两秒,想起小时侯母亲也总给她买这种糖。她鬼使神差地接了过来,指尖碰到糖纸,有点凉。
“谢了。”她低声说。
陆时衍刚想说什么,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,他看了眼来电显示,啧了一声:“糟了,老教授的课要迟到了。”他朝林雾挥挥手,转身就跑,白衬衫的衣角在风里飘起来,“下次再聊,林雾!”
林雾站在原地,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蓝花楹树的尽头,手里攥着那颗橘子糖,没舍得拆。她重新举起相机,对准刚才沈倦站过的地方,按下了快门。
镜头里,淡紫色的花瓣落在青石板上,阳光正好,却少了那个白衬衫的身影。
林雾看着取景器,心里莫名空了一块。她不知道,这颗橘子糖,这场猝不及防的相遇,会像一颗种子,在她荒芜的心里,悄悄生根发芽。而那个叫沈倦的男生,会成为她此后八年里,最亮的光,也最痛的伤。
蓝花楹还在落,风里带着淡淡的花香。林雾收起相机,剥开橘子糖,放进嘴里。甜味在舌尖散开,带着点久违的暖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