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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章 伤与谋 (第1页)

那一碗来路不明的黍米粥,像一颗投入死水微澜的石子,在张伟近乎绝望的心湖里,漾开了一圈小小的、却持续扩散的涟漪。背后的伤口依旧疼痛,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背部的肌肉,提醒着他昨夜那场血淋淋的教训。但胃里有了点热食垫底,身体里似乎也重新积蓄起一丝对抗伤痛和寒冷的微薄资本。

天光从未能完全糊严的窗户纸透进来,在昏暗的窝棚里投下斑驳的光影。王管家今天没有像往常一样来砸门叫骂,或许是觉得他被打得半死,今天肯定爬不起来了,也或许是刻意让他“反省”。这给了张伟一丝喘息之机。

他艰难地侧过身,避免压到背后的伤,开始冷静地审视自己的处境。

不能再偷了。这个念头无比清晰。张老六家已经有了防备,再去就是自寻死路。昨晚的毒打不仅是对身体的惩罚,更是一种严厉的警告和界限的划定。他必须接受这个现实:通过冒险获取食物的捷径,已经被彻底堵死。

伤口必须处理。这身破衣裳粘在伤口上,又脏又破,很容易化脓感染。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时代,一个简单的伤口感染都可能要命。他想起了山坡上那种叫“碱蓬”的咸草,记忆里似乎有模糊的印象,用盐水清洗伤口可以防止溃烂?不管有没有科学依据,这似乎是他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办法。

食物来源必须另想办法。光靠挖草根和指望不知何时再出现的“神秘施舍”,无异于等死。他需要一个更稳定、哪怕极其微薄的食物来源。

想到这里,他的目光落在了墙角那把属于狗剩的、小小的、锈迹斑斑的柴刀上。放羊娃通常不会配备这个,这似乎是狗剩那死去的爹留下的唯一像样的遗产,平时也就用来砍点细柴或防身。

一个念头,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,骤然照亮了他的思绪。

交换。

他不能偷,但他是否可以尝试用别的东西去交换?

他现在有什么?他有一把柴刀,有力气(虽然微弱),有每天固定要去放羊的山坡。山坡上有什么?有柴火。虽然都是些细枝灌木,但对于缺少壮劳力或者懒得去远处砍柴的人家来说,或许愿意用一点点食物来交换现成的柴火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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