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报告队长！快到事发地了，但前面路塌了，车过不去！要徒步进去！重复，要徒步进去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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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抓起救援包就要往下冲。
“那就跑过去！最多一公里！”
“站住！”
刘艳的声音响起。
她不知何时已经架好了手机，补光灯在大雨中亮得格外刺眼。
“全体注意，现在开始现场直播！小张，把咱们定制的救援同款冲锋衣挂小黄车！老李，你去拍一下泥石流的画面，要震撼点！”
我僵在车门口，雨水瞬间打湿了我的后背。
“刘队！伤者就在一公里外！我们跑过去十分钟都不用！”
刘艳一把将我推开，对着手机镜头立马换上忧心忡忡的表情。
“家人们看啊，我们现在就在救援现场！暴雨引发了泥石流，道路完全中断……但请放心，南山救援队绝不会放弃！”
她猛地将镜头对准脸色惨白的我。
“这位是从省队来的专家林小雨，她现在就要冒着生命危险徒步进入塌方区！”
“让我们为英雄点赞！点赞破十万我们就上架第一批限量款救援冲锋衣，所有收益都将用于购买救援设备！”
我的手指掐进掌心，浑身都在发抖。
“你在吃人血馒头……”
刘艳迅速关闭麦克风，凑到我耳边，声音冷得像冰。
“要么配合直播，要么我现在就以违抗命令为由，把你一个人扔在这荒山野岭！”
“队长！点赞快八万了！”
队员兴奋地汇报。
泥石流前方，刘艳的直播如火如荼。
她甚至让人搬下来几个物资箱，搭成临时展台，把橙色的冲锋衣一件件铺开。
“家人们看这个反光条！夜间行走安全系数提升百分之三百！再看这个防水面料……”
我看着她站在暴雨中兴奋叫卖，看着评论区不断滚动的“致敬英雄”“已下单”，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。
我忍无可忍，猛地冲进暴雨。
我只有一个念头，快一点，再快一点！快点到伤者身边！
体力在极度透支下终于逼近极限。
我一脚踩进被雨水掩盖的深坑，身体瞬间失去平衡，重重摔倒在泥水之中。
额头不知撞到什么，一阵剧痛，温热的血混着雨水淌下，模糊了视线。
我挣扎着想爬起来，却发现腿被卡在乱石之间，背上沉重的救援包此刻成了最大的累赘。
意识开始模糊。
最后看到的，是远处闪烁的直播补光灯，和隐约传来的声音……
无尽的黑暗吞噬了我。
……
不知过了多久，我在剧烈疼痛中醒来。
雨小了，天色变得晦暗。
我趴在泥泞里，半个身子泡在水中，浑身刺骨地冷。
环顾四周，空无一人。
那个被巨石压着的登山者在我脑中疯狂闪现。
他现在怎么样了？巨石被移开了吗？还是说……刘艳他们根本就没去？
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，比这雨水更让人窒息。
我挣扎着摸索卫星电话，却发现它已经不翼而飞了。
只有被暴雨肆虐过的、一片狼藉的山路，以及前方那道巨大的、阻断一切的泥石流塌方。
救援车、刘艳、队员们…全都不见了。"}