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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9章 梳 魂 (第1页)

清河镇往南,有个叫靠山屯的小村子。

屯里有个流传了不知多少辈的老规矩——女人梳头,得在太阳落山前。

若是晚上梳头,尤其是用那把传了好几代的、齿密木沉的老木梳,就得格外当心。

规矩有三:其一,梳头时若感觉梳子被头发缠住,格外滞涩,莫要硬拽,得轻轻理顺;

其二,梳着梳着,若发现梳下来的头发比自己平日掉的多了许多,且那些头发像是活物般微微蜷曲扭动,需立刻停下,将梳子用红布包好,压在灶王爷神像底下镇一夜;

其三,也是最要紧的一条,倘若从镜子里看见,身后多了一个拿着梳子、给你梳头的人影,而屋里明明只有你一个……那就绝不能回头,也不能应声,得当即折断梳子,头也不回地离开那屋子。

这规矩,屯里的姑娘媳妇们从小听到大,但真往心里去的,也没几个。

毕竟,一把梳子能有多大邪性?

靠山屯有个姑娘,叫秀娟,是屯里出了名的俊俏姑娘,也是一等一的倔脾气。

她有一头乌黑油亮、长及腰际的好头发,平日最爱惜不过。

她娘留下的遗物里,就有一把据说是姥姥的姥姥传下来的老木梳,紫檀木的,沉甸甸,梳齿密实,泛着暗红的光泽。

秀娟常用它梳头,觉得只有这把老梳子,才配得上她这一头青丝。

这年开春,秀娟说了门亲事,是邻村瓦匠家的后生,人挺踏实。

秀娟心里欢喜,忙着给自己绣嫁衣,常常熬到深夜。

这天晚上,她又点着油灯在炕上绣花,坐得久了,脖子发僵,一头长发也有些乱了。

她便拿起那把紫檀木梳,对着炕桌上那面模糊的铜镜,慢慢梳理起来。

窗外月明星稀,屋里只有油灯噼啪作响和梳子划过发丝的窸窣声。

梳着梳着,秀娟微微蹙起了眉。

今晚这梳子,似乎格外涩滞,老是缠住头发,扯得头皮微微生疼。

她想起老规矩里的第一条,便放轻了动作,小心翼翼地理顺。

可那滞涩感非但没减轻,反而越来越重。

梳齿像是长出了倒钩,死死勾缠着她的发丝。

她有些烦躁,正想用力,无意间低头一看,心猛地一跳——落在膝上、梳下来的头发,比平日多了数倍不止!

而且,那些青丝在昏黄的灯光下,竟像是有了生命般,极其细微地、缓慢地蜷曲蠕动着!

秀娟的手僵住了,心里发毛,想起了第二条规矩。

她犹豫着,是不是该停下,去找红布。

可就在这时,她眼角的余光,瞥见了铜镜。

铜镜磨得不算光亮,人影有些模糊。

但她清晰地看到,镜子里映出的,不只是她自己。

在她身后,炕沿的阴影里,不知何时,多了一个坐着的人影!

看那轮廓,像也是个女人,穿着一身旧的、颜色深暗的衣裙,手里也拿着一把梳子,正一下一下,模仿着她的动作,给空气梳着头!

那影子模模糊糊,看不清脸,但秀娟能感觉到,有一道冰冷的视线,正透过镜子的反射,牢牢地钉在她的后背上!

第三条!

秀娟的血液瞬间凉了半截,头皮一阵发麻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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